东北直企的前世今生

东北的直销就是中国直销企业的代表，突出体现了中国直销行业所遭遇的所有磨难，也体现出中国直销行业的无限坚韧。

东北一直是中国直销市场的沃土，很多公司在东北市场的业绩都名列前茅。为什么中国直销业绩老大无限极会在辽宁营口打造第二总部基地，就是因为那片黑土地是他们最大的市场源头。《知识经济》杂志曾经分析过为什么东北人适合并喜欢做直销，大致有如下两个特点：

首先，东北人爽快、实在，重感情，相信人，他不一定要清清楚楚地了解这个项目，他会因为你这个人而跟你做直销。一顿酒喝好了，一趟嗑唠好了，咱就一起干。

其次，东北作为老工业基地，经济发展相对滞后，让很多人对按部就班的工作感到失望，需要更高的保障，直销成为一个非常自由又门槛很低的选择。

在这样一片直销沃土上，东北的企业自然也不甘落后。自中国直销立法和开放后开始，便有很多东北企业转战直销。在历经东北经济黄金十年和中国直销发展黄金十年，东北直销企业不断成长，形成了东北直销格局。

截至2018年6月，获得商务部直销牌照的东北企业有9家，分别是黑龙江省的哈药集团、绿活美地，吉林省的东升伟业、美罗国际、云尚，辽宁省的宝丽(中国)、大连双迪、未来生物和清晨生物。

事实上，东北已经成为除华北、珠三角和长三角外，我国直销企业总部相对聚集的第四大区域。

但是在具体的市场发展方面，东北直销企业的成长模式过于简单粗暴，夹杂着草根的青涩味。这导致东北直销企业的整体业绩表现极不稳定，随着中国直销监管政策和市场风向不断摇摆，成为中国直销行业近30年发展的背景板。

自2005年中国直销正式重新开放之后，除了率先拿到直销试点牌照的雅芳(中国)有限公司，首先获得直销牌照的是辽宁省蚁力神天玺集团有限公司和大连珍奥集团两家东北企业。东北直销的起步令人眼前一亮，但后继发展的坎坷让人始料不及。

2007年，蚁力神养殖蚂蚁返利模式出现资金链断裂，董事长王奉友等55人被控合同诈骗等多项罪名，公司也于年底进入破产程序。蚁力神也成为中国直销行业第一家被查破产的拿牌企业，并为直销企业的违法运作敲响了警钟。

珍奥集团的直销之路更是短暂，它很不幸地成为中国直销行业唯一一个被明确吊销了直销经营许可证的企业，主要原因仅仅是获牌时的市场过度宣传。会销出身的珍奥集团并没有一蹶不振。经过多年的市场蛰伏后，珍奥掌门人陈玉松携大连双迪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重返中国直销的市场。2014年初，双迪股份总部入驻生物谷，办公环境和生产环境全面升级。公司占地面积近千亩，总投资约15.7亿元，厂房和办公楼按照现代化国际标准建造，堪称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先进生物技术产业基地。同年7月，商务部直销行业管理信息系统公布了双迪申请直销声明。2015年，双迪顺利拿到了直销牌照。

东北直销企业的发展与壮大，与中国直销业的发展历程息息相关。

2005年，国家出台了《直销管理条例》。中国直销的立法与开放，为直销企业带来了巨大商机，无论是外资企业还是内资企业，不少都第一时间投入到第一批申请直销经营许可证的行列。来自东北的企业自然也想赶上这趟通往商机的列车。再加上当时正处在国家第一轮启动振兴东北战略阶段，东北经济正快速发展，这也为东北企业进入直销行业提供了发展的土壤。

然后是经历了前后三次申牌才最终成功的东升伟业。东升伟业成立于2002年，创办人是于爱东。于爱东早在1980年代就下海经商，2001年，他发现甲壳胺保健品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翌年他就注册成立了“东升伟业科技发展公司”，以生产“甲壳素”类产品为主，拳头产品是以于爱东名字命名的“爱东牌”甲壳素胶囊。

在中国直销立法后，于爱东看到了企业发展更大的可能性。满腔热血的他，在原公司的基础上成立了吉林东升伟业生物工程集团有限公司。2006年3月，东升伟业正式提交申牌材料并按规定缴纳了2000万元保证金，开启了申牌之路。

让于爱东未曾料到的是，东升伟业的申牌之路漫长而波折。2006年、2009年、2011年，东升伟业三次向国家商务部提交直销牌照申请。终于，2012年，在吉林东升伟业十周年之际，获得了我国第32张直销牌照。

哈药集团也是2006年申请直销牌照的，同时也是首家进军直销业务的国内上市公司。2008年，哈药顺利获牌，并于2009年12月1日正式宣布开始直销试运行。然而，仅运行一年，哈药的直销管理便陷入混乱，导致2011年11月哈药便停止了原有直销业务模式，改推店铺经营模式。哈药集团也成为中国直销行业唯一一个明确宣布暂时退出直销经营的拿牌企业。

2018年6月21日，哈尔滨国资委宣布终止哈药集团的增资扩股计划，意味着中信资本控股哈药集团的努力宣告失败。据当时哈药直销的市场领军人物称，当年正是因为中信资本方面人员施加压力中止了哈药集团在直销新业务板块的继续尝试，让哈药至今没有找到突围之路。

美罗国际的申牌之路又是另一种曲折。美罗国际源于1986年创办的大连医药保健品公司，其率先在医药行业开辟了保健品的领域，成为医药保健行业的开创者。1990年代末，公司掌门人夏历便规划出以真菌多糖系列产品作为企业发展的主体产业的设想。这一设想在2005年正式落实，当年夏历与妻子于智慧重组公司，成立大连美罗国际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美罗国际成立两年后，便正式申牌。

但是因为辽宁前两家获牌企业均遭遇滑铁卢，让辽宁企业的申牌环境陷入尴尬。以至于夏历、于智慧夫妇不得不曲线救国，远赴吉林辽源投资成立吉林省美罗国际生物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并重新申牌。2013年，美罗国际终于获得直销牌照。

2013年，吉林新科奇保健食品有限公司(吉林云尚的前身，以下简称新科奇)和宝丽(中国)分别向商务部申请直销牌照。新科奇成立于2001年6月，与东北虎药业、安图旺民长富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等四家企业同属于远东药业集团。远东药业集团早在1992年便成立，早期主要从事医药商业批发，1996年开始进入到医药工商一体化阶段，2003年开始发展势头受阻。到了2012年，拥有二十年发展背景的远东集团背水一战进军直销，并声称收回全部传统业务。2013年7月，远东药业集团就以旗下吉林市新科奇保健食品有限公司的名义向商务部申请直销牌照事宜，并缴纳2000万元保证金。2015年6月，新科奇获得牌照。

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公司掌门人徐哲陷入此前传统业务板块的官司不能自拔。此后，吉林市新科奇保健食品有限公司更名为吉林云尚保健食品有限公司，直销业务由远东集团执行总裁刘阳具体负责。

在目前所有拿牌的东北直销企业中，唯有宝丽(中国)是外资企业。这是一家地道的日本企业，法人代表为日籍，资本也属日资。事实上，宝丽比世界上绝大多数直销企业都要老牌，它创办于1929年，位于日本静冈。1940年，宝丽转身为工业株式会社;1946年，设立株式会社宝丽化妆品本铺;1958年，宝丽开始进军中国香港市场，正式开始全球化发展。

2004年，宝丽从上海进入中国大陆市场;2011年7月，宝丽进驻沈阳并成立沈阳分公司。2014年6月，商务部公布了宝丽(中国)获牌的信息，由此它成为中国第一家获得直销牌照的日资企业。在《知识经济》杂志2013年第6期发布的《2012全球直销100强》排行榜中，日本宝丽以12亿美元的业绩名列第15位。然而，尽管宝丽算得上是世界直销巨头，但宝丽直销在中国直销市场几乎未开展任何活动，公司也一直找不到中国直销市场的正确打开方式。

辽宁未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辽宁省生物医学工程研究院控股的股份公司，是一家致力于人类健康产业的高科技生物技术企业，主要从事生物制品(保健食品、食品、生物制药)的研发、生产及销售。2010年初，该公司在董事长庄久荣的带领下落户于中国几大著名药都之一——辽宁本溪，注册资金8045万元人民币，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抗氧化复合酶生产基地之一。2014年，并没有相关行业经验的未来生物申牌，一年后顺利拿牌。

到了2015年，商务部公布了清晨生物的直销申请。辽宁清晨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专业致力于健康环保及保健产品开发的综合型生物科技公司。2017年7月4日，商务部公示清晨生物获得直销经营许可证信息。

清晨生物成立于2009年7月，最初的名称是沈阳百草益寿销售有限公司，2011年12月更名为辽宁百草益寿保健品销售有限公司，2014年3月再次更名，确定了清晨生物的企业名称。该公司之前在全国范围内开办百草益寿养生苑连锁药房，但其销售模式与传统连锁药店有所不同，是通过电视健康讲座的方式推广产品，效益不错，但毁誉参半。因为政府对长时段购物广告的逐渐限制，清晨生物另辟蹊径转战直销。

清晨生物之后，绿活美地接下了东北直销企业申牌接力棒。绿活美地健康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09年，一直从事传统业务。2016年6月，绿活美地直销牌照申请获得国家商务部公示。2017年1月，商务部网站公示了绿活美地取得直销经营许可证。

事实上，东北还有一家苦命而倔强的申牌直销企业，就是来自韩国的沈阳新生活集团(中国)有限公司。新生活集团是一家老牌直销企业，从中国直销开放的时候就开始申请直销牌照。但因为蚁力神和珍奥事件对辽宁企业申牌影响太大，新生活的申牌动作一直没有进展。可能是因为外资企业过于单纯，新生活没有退回申牌保证金而是一直在等消息。直到2018年，该公司才认识到此前的申牌动作已告失败，需要重新启动申牌程序。

自此，东北直销格局逐渐形成。

当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随着中国直销行业经过黄金十年、进入平稳和更趋规范发展阶段，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以及2014年以来东北经济出现衰退，东北直销企业的发展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知识经济·中国直销》2018年第2期《2017年度中国直销行业业绩报告》数据显示，2017年，7家有实质直销业务开展的东北直销企业共交出了17.75亿元的成绩单，相较2016年的34.4亿元下降接近一半。

东北直销企业业绩下降各有各的原因，但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是，2017年的东北直销已经陷入了历史上的最低谷，每个企业几乎都已退无可退，往前走，不是灭亡就是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