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红包 关键在于建立符合医生劳动成本的薪酬体系 手术成功后,患者或家属出于尊重执意送一些非金钱的、价值不高的普通礼物,可以接受,道德上并没有问题。 新京报:最近国家卫计委要求医患签协议承诺不收、不送红包,引发很大的争议。作为医生和医院管理者,您觉得红包能靠一纸协议禁绝吗? 刘玉村:过年长辈给孩子压岁钱,晚辈孝敬老人,送个红包给母亲,孩子、老人很高兴。同样,病人经过医务人员精心诊疗,手术后康复了,为表达感激之情,给医务人员送点馈赠,按中华民族传统礼节,该怎么评价? 我认为,病人手术前为了买平安送出的红包,绝对不能收,那是对医生人格的侮辱;如果家里贫困的病人,用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卖房子、借来的钱治病,还要给医生送红包,谁收了,那叫缺德。但如果是在手术成功后,患者或家属确实从内心希望表达一份感激,执意送一些非金钱的、价值不高的普通礼物,可以接受,因为这代表一份尊重,从道德规范上也没有问题。 新京报:比起红包,公众对医生收回扣意见更大。在您看来,医生因为要拿回扣拼命给患者用贵药、贵耗材、做检查的情况是否普遍? 刘玉村:收取药品(医疗器械)回扣,是明确的违法行为。但这种现象为什么存在?根本原因还是医药价格错位。只要医改中把医药价格机制理顺了,把药和耗材里的水分挤掉,为医生建立符合其劳动成本的薪酬体系,很多问题会迎刃而解。 ●谈医改 分级诊疗应该“抓两头、放中间” 所谓的“二级医院”,目前地位尴尬,没有病人,医生收入低,人心不稳,不如放给社会资本改组改制。 新京报:最近不少大型公立医院都在用“金字招牌”吸引投资,在全国圈地搞“连锁”。北大医院也有这种计划吗? 刘玉村:我的态度是非常慎重。医院不容易做成连锁。即使你的牌子再大再响,想占据全国的医疗市场都不可能。医疗服务,尽管有临床路径,但不可能像生产线那样,建立标准化流程就能产出一样的产品。治病是一对一的,一个医生或一个团队,对不同的病人。 所以医院的品牌连锁经营,实际上做不到。但国家医改需要疏散优质医疗资源,医院能做的就是平衡好,准确判断自己能够承担的服务区域和服务范围,在自身足够强大的情况下才能去做。而且优质医疗服务资源的输出,不是光靠出点钱、占点股份、挂块牌子,最主要的是人,是技术力量。没有真正主打的东西,会损失信誉,丢掉这块品牌。 新京报:现在卫生行政部门大力推广的医联体,似乎是靠行政指令,让大医院和二级医院、社区医疗机构组合“抱团”? 刘玉村:为了尽快缓解医疗资源过于集中、病人“扎堆儿”的不合理局面,政府一定的计划行为,可以接受。目前,医联体的形式主要是大医院和基层医疗机构签个协议,大医院向基层医疗机构派驻骨干医生,帮助他们提高品牌影响力和技术水平,从而吸引、留住一部分患者。通过这种联合大医院也分流了一些常见病患者,基层医院也会向大医院转诊一些疑难重症患者。 但这个办法也有副作用,目前很多医联体内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病人去基层医院,是为了转诊大医院更容易,向大医院上转的病人多,能转下去的病很少。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分级诊疗。 新京报: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推进分级诊疗”,您有更好的建议吗? 刘玉村:根本的办法,就是“抓两头、放中间”,完全改变目前的医疗格局,一边是大医院,一边是社区医疗机构,也包括民营医院、私人诊所。社区处理不了的问题,转诊大医院;大医院治好的病人,回到社区康复回归家庭,省去中间环节。所谓的“二级医院”,目前地位尴尬,没有病人,医生收入低,人心不稳,不如放给社会资本改组改制。社会资本注入后,二级医院可以根据自己原先的基础,转变为专科医院,或基层的康复性、互利型医院,承接大医院下转的病人。▲ (原标题:刘玉村:公立大医院做品牌连锁?难!) 责任编辑:王昆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