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双高”的危机 金融公司的CEO陈新(化名),在两年前,也曾想涌入这个领域。为了调研市场,他派了几个人,去“卧底”当时在中国做得最好的几家消费金融公司。结果让他出乎意料。当时排名第一的消费金融公司,实际的坏账率,已高达10%以上,且每月持续攀升。 “大部分坏账率,来自内部人员的造假”,陈新称,很多员工对给蓝领人群放贷这件事,极不认可,认为只是在“放高利贷”。因此,他们帮着用户资料造假,共同分贷款获得的钱,“员工完全没有忠诚度”。 “大部分公司,根本就没有风控,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急速将用户量做起来,用于下一轮融资讲故事”,陈新在派人“卧底”的过程中,发现大部分互联网金融公司,并非“2C”,而是“2VC”。 实际上,信誉高、优质的客户,都把持在银行手中,为其提供信用卡服务。而成为消费金融公司客户的,恐怕都是“银行不愿发卡的人群”。 这部分“零征信人群”,信誉不够,加上风控缺失,必然导致行业坏账率难以控制。 这个月初,苏宁消费金融公司公布了最新财务数据,不良率达10.37%。媒体报道称,苏宁内部人士坦言:“我们绝对不是不良率最高的,很多面向大学生提供分期消费的平台,不良率超过25%。” 不少平台,正在试图用高利息掩盖高坏账率。春晓资本的投资人张博发现,不少消费金融分期平台,“其利息已高达100%,甚至400%”。 “利息就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陈新在深入调研过行业后,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现在的情况,和当年韩国的信用卡危机,极其相似”。 1999年,在亚洲金融危机过去之后,为了增加消费者开支,韩国政府鼓励银行尽可能多地发放信用卡。一时间,首尔街头充斥着信用卡发行商,对大学生、失业者等等都来者不拒,只要你肯填写申请表。有人形容,这是国家在对人民进行“债务填鸭”。 韩国人很快变得刷卡成瘾。到2003年,人均信用卡持有量达到4张,每个人的信用卡债务总额约2000美元。 人们在疯狂购物、透支消费的同时,却忘了,清算的一天终究要到来。 2003 年,一个34 岁的主妇因不堪债主催讨,从高层公寓中将3个孩子推下去,自己再纵身跃出。许多家庭因积蓄耗尽而破裂,犯罪和卖淫现象剧增,人们哀叹说,韩国已经沦为一个“破产社会”。 历史总是具有相似性和重复性。今年校园贷大量的负面新闻中,也有类似的案例。天价逾期费、学生跳楼、暴力催收、裸条事件,所有恶的因素聚集爆发后,行业在监管的厉声呵斥中,陷入了洗牌清场的局面。 陈新不无担心地发现,行业中,过度消费的征兆已开始隐隐出现。 王峰杰的一个朋友,通过分期消费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每月需要还款500多元。有一个月实在没钱,造成逾期,后来只好到别的平台再借,拆东墙补西墙,如今利息越滚越大,“他已经根本无力偿还了”,王峰杰说,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陈新计算了一下,如果一家平台的坏账率是20%,再剔除获客、运营成本,利息恐怕要到40%,才能收支平衡。因此,大部分消费金融平台并不盈利。 “为了维持收支平衡,只有一种方式,吸引更多的用户来贷款、还利息,或者从VC融资,以弥补资金的漏洞,然而这个漏洞会越来越大,最终都会崩盘”,陈新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和庞氏骗局类似。 人人操盘的CEO顾崇伦认为,在某些领域中,消费金融极难成功,比如说相对泛人群,泛地域,场景可控性较差,借贷利率较高的一些蓝领消费贷。 类似群体和类似场景的风控,都太难。 “这一类创业项目的过热、泡沫化和极速规模扩张,总会有人成为最终的接盘侠,总会有人受伤,但最终受益的,就是这个过程中套现的创始人和投资人”,顾崇伦称。 就像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只要最后一个兜底者不是我。 |